第1章 楔子-《恰有郎骑竹马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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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神霄宗立于创神山上,到如今,记不清已有几千年光景。宗门上下隐于山林其踪难寻,不知自何时起已不过问世事。相传有缘者若逢指引可上山拜见,无缘之人入此地,如同踏进飘渺雾海,囚困其中不见天日,来日破晓时分方才能窥探下山道路。

    我八岁那年有幸入了宗门,只因身上藏着个蛊,万千青阶上,爹娘抱着我一步一跪哀求师父收留,师父是个白胡子的老头,他望着我的眼神满是凝重,架不住我几番糟践他的胡子,终于做主我可以留下。

    同年我弟弟不知所踪,我无法忘记他嬉笑的模样,那个五岁的孩子,他叫苏焉,是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。

    我生来长着一双少见的紫瞳,偶尔能看见些神鬼之物,模样上虽然过得去,却人人惧怕,只有苏焉一人愿陪我玩耍,是他温暖了我生命中所有的颜色,我却将他遗失。

    十五载朝夕,我应师父要求当上了长老,神霄宗的一草一叶,一一树均牢刻我心。师侄们大都觉得我冷漠不近人情,殊不知我须得刻意维系身为大长老的威严。

    我自知自己不是个太聪明的人,所以凡事都要比常人刻苦。说来惭愧,我入宗门深受熏陶,却也看不脱生死,我得救自己的命,因为每年蛊发的烈火焚炙脏腑实在煎熬。

    沉睡的那些时日我昏昏噩噩,似乎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,醒来时已经记不清内容,只是心中隐隐作痛,卦不出因果。

    而一觉醒来无端多了个儿子,我有些不知所措,问遍了宗门上下,所有人更是隐约其辞,谈到此话变色。

    好在小家伙颇乖,偶尔缠着我叫娘亲,大多时候都与师侄们玩耍,我故而也就暂时将他留在身边。

    若说我们之间有什么缘故,他的眉眼真有几分是与我相像的,不难看出亲爹长相亦是不差。我甚至在想,是否我玩心大起非礼了哪位师兄弟,留下了这个孩子,这才惹得他们有苦难言。

    我得空时也问过这孩子可记得爹爹是谁,小家伙只是摇头,反来问我何为爹爹,我便断定不是宗门中人。

    只是向来和善的大师兄月桑,据说因我最后一次蛊发作,他舍命救我,最后杳无音讯。师父本想将宗主之位传与他,可他失了下落,心中总觉得是有些对不住他的。

    近来我的记忆每况愈下,严重时竟然连自己是谁也记不住。大长老事务繁多,我无闲暇陪着这小东西时,总将他落在一旁,他若是倦了便在我院中卧榻小憩,我左右想不通,这孩子来从何处,只知道他以前已经取了名,叫苏珏,倒也算个美好的名字。

    我一直盼望着有人能给我一个说法,然而这位父亲是从不曾出现过的,我也无法卦出他的所在,想来是不在了。

    数日相处教养之下,我便将他视如己出。怕他烦闷,我时常教他些变化的法术,他也不胜其烦。苏珏这孩子实在比我聪明太多,术法的要诀拿捏得十分精准,也同我幼时一般顽劣,喜欢做些整蛊同门的事情,我时常路逢师侄诉苦,深感头痛。

    日子过得很快,距我醒来又过了两月,几位师兄大多云游未归,缺了左膀右臂,得空又得看管孩子,我忙的不可开交。

    我刚绞尽脑汁核算完本月山门的开支想着偷懒眯一会儿,小师侄喜眉笑眼来叩我的门:“师叔师叔,山外有位有缘人求见。”兴许是前不久刚接待过女羌国主,多少添了些油水,他看上去心情颇好。

    我当时正抱着一头突然狂躁的九尾银狐顺毛,这小东西不知何时起一直跟着我,有两日不吃不喝,比苏珏都难伺候,我心想还是珏儿乖巧,整日也不会与我闹心,一怒下将它丢给师侄,自顾自出了院子,装作不曾听见它凄楚的哀嚎。

    堂前站着的男人略显狼狈,本就白皙的面颊被一袭素衫衬得越发虚弱,仿佛一叶孤舟,清冷且单薄。

    他似乎等了多时,我缓缓踱步过去,觉着他有些过于约束,连呼吸都放慢了许多,大约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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